10时整，95后导游李盛林在颐和园东宫门打开直播间，“看得到我吗，大家好，这里是李导说北京，今天我们来到著名的皇家园林颐和园……”不到5分钟，直播间已有283人“报到”，评论区不断弹出“李导早上好”等内容。
10时15分，45后导游张志强结束了上午第一节网课，他刚刚讲完《旅游学概论》中“商鞅方升”的来历。借着10分钟休息时间，他拿出手机学回复了学生提出的“故宫断虹桥是元代的吗？怎么证明？”这一问题。
李盛林、张志强，他们年龄不同，当下所做的事情不同，但有一个共同的身份——导游。
导游的想象：到远方去
谈起导游这个职业，很多人会有这样的想象：走遍祖国大好河山，看尽大城小巷人间繁华。李盛林说，自己也有这种想法，“有句话叫：我想到远方去，走出自己的诗意江湖。”
毕业后，李盛林成为北京的一线导游。虽然不似想象那般可以游历四方，但他觉得很知足。从业7年里，李盛林接待过数百个旅游团。他说导游的行业特点是说破嘴、走断腿，曾有一个月，他走了300多公里。
虽然辛苦，但他觉得那段时光很幸福。因为这份职业带给他很多感动。被他备注为“周阿姨”的游客在旅行结束后给他发来信息：3号车的年轻导游李盛林对我们照顾有加，对北京历史、现代建筑了如指掌，是个有口才有文化的好导游。
李盛林与游客合影 受访者供图
和李盛林不同，张志强作为一位老导游，他的足迹遍布祖国各地。张志强说30多年的导游工作让自己结交了全国各地的朋友。有时在游览间隙，还会为游客唱几段京剧。“老程婴提笔泪难忍，千头万绪涌在心……”视频中的张志强站在故宫畅音阁大戏楼旁，高声唱着《赵氏孤儿》，张志强说，视频是游客拍摄后发给自己的，“和很多游客还有联系，大家都喊我：导游老张。”
张志强与游客合影 受访者供图
导游的烦恼：困境之下
2020年，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。我国旅游业遭受严重冲击，跨省团队游暂停，许多导游离开了自己向往的“远方”，陷入无团带的困境。
李盛林清楚地记得那段日子。为了养家，他送过外卖、做过线上兼职，但心中始终无法放下导游这份工作。于是，他利用这段时间边“充电”，边寻求“突破”。偶然一次机会，他发现了直播这一形式，“为什么不试试呢？”李盛林想。
2020年2月7日，李盛林在故宫开启首场直播，这一天他一口气讲了3个小时，只有21人观看，基本上都是他的亲朋好友。但他没有放弃，之后的每天，李盛林都穿梭于北京各大景区。1个月后，他迎来了转机，在天安门的7个小时直播中，李盛林收到10万余人点赞，他终于看到了曙光。如今，李盛林每周有6天时间都在景区直播，粉丝数量已涨到了17万，他淡淡地说，“至少生活有保障了。”
正在直播的李盛林 受访者供图
同样受到困扰的还有张志强。退休以后，张志强受聘于首都师范大学、北京社会管理职业学院等学校，教授《旅游学概论》等课程。疫情暴发后，学校课程从线下改为线上。张志强形容首次上网课的心情：不习惯。“学生们说看不到我，只看课件缺少上课气氛，学习动力没有线下课堂上足。”张志强只能在课件上下更多功夫。庙堂殿宇、亭台楼阁、文物宝藏……课件上的图片均出自张志强之手，许多景区、展览都出现过他手握相机的样子。“要让他们看得到、看得清，才能透彻理解。”张志强说，学生们听到课件图片是他亲自拍摄时，兴趣一下子就来了。
做课前准备的张志强 受访者供图
导游的坚持：心向远方
晚上9时是李盛林最喜欢的时间。每当这时，他会坐在书桌前读读历史类书籍。李盛林说，自己从小就喜欢读历史故事，对传统文化很感兴趣。除了日常的直播，李盛林还会制作短视频，分享关于北京城门的寓意、古代城市名称等小知识。“我喜欢给游客讲故事，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从事导游行业的原因。”李盛林说，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借自己之口，将北京的美传递出去，让世界各地都能感受到北京的魅力。
张志强最喜欢的时间也是晚上，他觉得这个时候最安静、最适合思考。这时他会坐在橘黄色的灯光下，撰写着未完成的书。张志强说，祖国大好河山背后有很多值得挖掘的故事，作为导游就应该把这些故事讲好。“我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教授徐堃耿的帮助下，出版了几本导游类书籍，比如《导游带团实战案例精讲与解析》《从零开始走向金牌导游》等。”张志强说，希望通过出书，总结导游经验，把自己的心得感悟分享给年轻导游，向他们传授一些讲解经验。
夜已深，但天空知道太阳会来。困难困不住心，心之所向即是光。
李盛林告诉记者，他计划明天到天坛直播，“现在和游客是隔着屏幕相见，还是远了点，希望不久的将来可以当面给他们讲故事，和他们交朋友。”张志强则要在第二天讲授《旅游学概论》第五章——观光与度假吸引物，他希望能尽快和学生回到课堂，面对面交流，“我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的。”张志强说。